一夜如梦,在昨晚短暂的分离过后,伊丝菲尔想过许多种重逢,或是路边偶遇,相视一笑,或是登门拜访,浅谈往事,但现在,那些都不重要了。
“...怎么了?菲尔。”
跟值岗的小哥闲聊几句,一脚已经踏出大门的拉夏尔突然看到身后呆愣的金发少女,疑惑转身:“怎么不走了。”
“没什么,你先进去吧,待会我再去找你。”
“诶,可是你认识路吗?”
对于少女敷衍的回答有些不放心,拉夏尔索性收回了脚步,晃了晃脑袋,朝伊丝菲尔走去:“算了,我等你吧,反正我们目标一致。”
“...丫头。”
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微微揉搓,老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,他不是傻瓜,自昨夜兴高采烈地回家却看到满目绝望的女儿后,他就起了个大早,在清晨的露白刚刚显现之际便在此等候了。
但城防处的规定就是规定,凡是感染者家属的探望,没到既定的安全时段时,任凭你说破嘴皮,门岗也绝不会放人进去,眼下已是入冬之际,他在门口站了已有三时之久,冬季的寒风和冷流吹拂而过,在老人那苍白的眉宇之上深深刮刻下萧瑟之意,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,只是静静的期待祈祷着,而在这门口,像他一样苦苦等待了几小时,甚至几天的人,还有许多。
他并非不愿等待,只是门岗敷衍的回答加上焦迫的内心让他无法静下心来,说是等到安全时段之时即可开放进入,但具体是个什么时间,直到现在也没准数,他实在等不下去了,而现在,唯一的机会终于出现在眼前,他不想放弃,哪怕是抛下这老脸!
“你们这是...要进去吗。”
宽大而粗糙的老手不断交错,老人低垂着脑袋,忐忑不安的低喃着:“不知道,能不能...带上老头子我一个,看在...一路相行的份上。”
“这...”
“这事我看行。”
抱手在旁边观望了片刻,大致理清情况的灰发少女上前两步,打断犹豫不决的伊丝菲尔,插入两人之间对伊丝菲尔眨了眨眼,轻声道:“反正不过是慰问一下我那倒霉老哥而已,多一个不多,就当您老人家感谢他昨夜的救命之恩好了,你看怎么样,菲尔。”
“嗯,那就麻烦你了,拉夏尔。”
没有拒绝拉夏尔抛来的橄榄枝,伊丝菲尔只是默默记在心里,冰蓝色的眸子中有着些许感谢之色,对此,拉夏尔则是笑嘻嘻的又靠近她了一些。
“不过一事归一事,老爷爷的家里,是发生了什么吗。”
“唉,起因...终究是我那小女,疏于管理了。”
得到拉夏尔肯定的答复,老人低垂的脑袋终于微微抬起,叹了口气,沧桑沙哑的解释道:“老头子我,也是昨晚才知道,不然定不会我那小孙女,去触那霉头。”
“从哪里说起呢,那日应是城主大人宣布封城前不久,城内城外数不尽的商队急于在那时限之前完成进出,而在这其中有一支以唱戏卖舞的戏队正好从那清水镇巡回而归,被哨卡拦着排队做检测,可这群家伙闲来无事,竟该死的在城外草地拉起个戏台,一边等待一边唱戏。”
“我那丫头生性顽劣,平日里被管教多了总嫌烦,那日听到城外有戏舞听,就瞒着她妈和几个毛头小子偷偷溜了出去,顺着那不知哪里的漏洞绕过守卫,钻到外面整整玩了小半天才回去。”
说到这里,老人也不知是为戏团,还是为孙女的行为呕气般,双目泛红,偷偷摸着眼泪:“若是平时如此也就罢了,但那可是封城啊,没有要事,怎会大动干戈,那之后不到两天的功夫,戏团就被城防队遣返,现在想来,那肯定就是着了道啊,才会被遣返!”
听到这里,联想起一路上两位老人常常提起的孙女,伊丝菲尔已经猜到了结果,默然开口道:“所以,您要探望的...”
“嗯,就是我那不懂事的孙女。”
悲戚的点头,老人哽咽着:“她才九岁啊,怎么可能适应的了隔离所的生活,老婆子昨天听到这话,差点吓晕过去,直到现在还萎靡不振躺在床上,念叨着让我快些过来看看。”
“唔,你的心情我能理解,但...老爷爷,话虽难听,可我必须要讲。”
沉吟了片刻,对感染者有过深入了解的拉夏尔低沉着语气,认真看向老人:“你那孙女,情况可能不容乐观,最好不要抱有过多希望。”
说是不容乐观,其实她更想用节哀来形容,与老人这类没有经过系统认知的人不同,身为战斗科的拉夏尔在选科上就有选择近几年才兴起的疫病学,而课程的教授也讲的很清楚,感染了疫病的潜在患者并非没有获救的,但那基本都是初感染阶段就被发现,然后直接隔离并经过昂贵的治疗才逐渐脱离危险。
倘若时间要是再晚一些,等疫病恶化至同化阶段,对于感染者而言,基本也就宣判了死刑,那个时候,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个选择。
要么体面一些的离去,尸体焚化,永绝后患。
要么拼死抵抗,侥幸逃脱后,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得再也不像自己,直至最后连意识都被吞没,化身灾厄,霍乱天下。
虽从未和真正的异种交过手,但城外被腐化异变的魔物疫鬼可一直不少,那些被疫病吞噬了血肉,仅剩骨架支撑的劣化种在大部分情况下,尚能逼的她们险象环生,更何况是自杀戮与血肉中诞生,觉醒了魔能的异种。
那是真正的天灾,仅凭一己之力便能屠戮数座村庄的怪物,也正是如此,人类才一直对这些潜在的感染者如临大敌般的防范和搜查。
所以,拉夏尔必须给老人提个醒,探望...也只能是探望了。
...
...
之后进去的道路很顺利。
虽然门岗对这莫名多出的老人有些质疑,但有拉夏尔在,加上老人又说要感谢劳伦德队长救命之恩啥的,门岗索性睁只眼闭只眼,放三人过去了。
巡逻组办公处准确来说,应该是沃伦姆德北城区城防处,之所以有前者的谐称,跟巡逻组的任务分类有很大关系,毕竟大部分民众平日见最多的基本都是巡逻组的人,前来办事也多是因为被巡逻组查了,或补交罚款之类的琐事,久而久之这里就被戏称为巡逻组办事处了,劳伦德对此一直很是头疼。
但这终究是城防处,考虑到办事训练之类的日常事理,内部还是很大的,好在有拉夏尔带路,一路上倒没出过什么岔子,一行人七绕八拐的就来到了目的地。
“叩叩。”
“劳伦德队长,我可以进来吗。”
“嗯,这声音...啊,是伊丝菲尔小姐。”
敲门的声音响起不到片刻,里面便传出了道似是欣喜般的男声和脚步声,然后一会儿的功夫,昨夜那名叫克拉尔的黄发少年就拉开了大门:“哈哈,真巧啊,我们之前还在讨论您呢。”
说着,克拉尔又看到了旁边的拉夏尔和老人,笑道:“呦,小豆丁也来了,稀客...哎呦。”
话还没说完,只见拉夏尔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红光,下一刻,少女的软布鞋就已经怼到了克拉尔的膝盖上,把他踢的一个趔趄,脸抽抽着低声哀嚎起来。
“哼。”
以行动代替话语,拉夏尔只是嫌弃看着弯腰的克拉尔,眉宇轻佻,提着果篮从他身边绕了过去:“嘴欠的家伙,活该。”
“走吧,菲尔,别理这家伙了,我带你去找老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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